又一批朋友移民加拿大，都是拖家带口，都抱着“黄鹤一去不复返”的心态。离去之前，少不了搞一个送别仪式，邀来若干知己，想着今生也许不能再相聚，酒自然就越喝越高。都是多少年的朋友，喝吧！喝一次少一次了！夫人们也在场，不再瞪着你端起来的酒杯做是可忍孰不可忍状了。D 大同届的校友，当年在学校时有联系的，后来又几乎同在一个行当里，彼此间既做买卖，又做朋友。红火的时候，在珠江路随便一吆喝就可以摆一大桌。从大前年开始，一拨一拨往加拿大跑，纷纷作鸟兽散了。而大学同班的 30 人之中，竟然已有 20 个到了国外，早年是留学走了一大批，近年移民又一大批。有 email 回来说今年春节多伦多的聚会，30 多人参加。南京这边却越来越冷清了，凑一桌麻将都得提前三天预约。这边散了，那边聚起来，世界本来就不算大。在朋友圈子里面，我也算是比较重感情的吧，以前每次只要送走一个人，总要暗暗伤感好几天。但这一次除了伤感，我和爱人满怀憧憬，也开始作移民的打算了。移民出国，早年我也不是没想过，但我老婆一直反对，二年移民监，两家父母，这一走要多久能见上？特别是外公外婆，快 80 的人了，能等几年？

      大学时期，班上考 T 考 G 成风，我算是比较逍遥的，整天想着挣钱，自以为在国内也可以一样混下去。工作后，事业顺利时还有点沾沾自喜，比出国的同学不差。后来出去了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天壤之别，有点悔不当初了。但年龄一天天大了，再出去从头开始，丢下多少年辛苦搏来的位置和名利，又于心不甘。 如果不是看着女儿出生、长大，也许就这样了──还能怎样呢？小孩子一天天长大，我们的心也一天天重起来。先是爱人辞职回家当小孩的专职保姆，又眼看着她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当过教师的爱人和我开始愁起来了：这么可爱的小精灵，如果在国内上幼儿园、小学、中学，她将如何受尽煎熬？她的天性将会如何被压抑乃至窒息？我们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可爱的小生命渐渐失去灵性和尊严？我们怎么能承受得起那份自责呢？一个中国女孩子想立足于社会，她要付出比其他国家同龄人几倍的艰辛？她的父母要付出几倍的艰辛，要牺牲掉多少属于自己的人生之乐趣？

       一个小女孩在中国，她的道路会是怎样的？一位已经移民加拿大的朋友这样跟我讲：如果小孩天资非常高，无论赞助费是３万还是10万，你都得想办法让她读重点幼儿园、重点小学、重点初中、重点高中，才比较有把握进国内一流的大学（算一算你要花多少钱和多少精力）。如果小孩天资一般，要培养她进国内一流大学的难度可想而知。但如果这个天资一般的小女孩自小去了加拿大，凭中国人天生的聪明才智，从同龄人中脱颖而出并非不现实，也可以进一所好大学。在大学里，她仍是优秀的。读完大学，你再回过头来拿她跟国内的同龄人比较，便会发现你的小孩是更优秀的，甚至比国内那些天资出众的同龄人还要优秀。中国孩子是最聪明的，但当他或她长大了，却变得平庸，再多的奥数金牌也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
这就是中国教育最大的悲哀，也是我这个普通中国爸爸最大的悲哀！

      我只能有一个女儿，我可以忍受自己变得越来越平庸，越来越缺乏创造力，越来越失去专注和热情，越来越失去尊严而与这个社会妥协，但没有一个父亲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下一代在受尽成长的苦难之后依然一无所长。闺女，你的父亲并不伟大，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人，但你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要达到哪怕父亲的高度，也难啊！

      所以，闺女，爸爸带你去加拿大吧！

彼岸编辑（2013/01/09)